• 变得隔离
新加坡 吳偉才
卡夫卡小说《变形记》,是男主角某日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变成一只大虫,故事说的是自我丧失及隔离主流,当年轰动一时,也发人深省。 .
但看来没多少人对《变形记》里的隐喻得到太多启发。世界不断地变,人们早已习惯随着变化而变,无论是意识形态,无论是信息更新或是感悟方向,不知何时都已变成理所当然的现实。无论是环境、观念、模式、集体或个体心态,就算越变越远,变得更加地好,还是越变越乖离人伦,也是无所谓的。 .
年轻时每听到老辈埋怨或感叹人世变了,马上就会归纳这是老人现象,人老了就会诸多埋怨,这是因为不能适应,而人们多数都不会介怀,就让他们去吧,他们总会消失,哪有不变道理。 .
诚然,变化其实就是不断的进程,当然也有变得更好的,但后现代是物质做主而人心无奈软弱的时代,管你接受得了接受不了,它依然发生,就算与初衷背道而驰,也是无法停下的。 家庭观念变化尤甚,这绝对影响整个人类的。家庭无论在客观组成上或观念归属上,都已渐渐远离以前的家庭观,家人的亲缘逐渐理性地淡化,生育逐渐离开家庭的范畴,“家庭”逐渐回到物理定义上去,要求的就只是一个舒适的疗愈的空间。我看着朋友新房子那空间狭窄但又设计前卫的厨房,问:“这就是厨房?这厨房能做什么?”,他回答很直接,“不想开炊,能喝杯水,夜里饿了能泡个面也就行了,不想搞大阵仗。”个人主义带来的自我中心及隔离思维早已普世化了,谁都更注重自己空间,而这空间,大一点可以叫家庭,小一点就是自己房间,再小一点,就是自己的床,更小一点,就手机屏幕。 .
每次搭车看到那些高声说话的老人,就觉得这种不拘束状态正逐渐死亡。新的现代人是越来越冷的;酷、cool。自为一处,唯我独尊,再变得透彻些就是please fuck off和生人勿近。
无视于平日办公桌是多大面积,但心,绝对是划清界限的。现代人喜欢 一切划清界限。隔离虽然消极但至少能带来一点类似的安全感。新新人类早已学会掌握何谓场面何谓自我范围,只允许自己在虚拟平台上更换一些面具和角色。在这一种舒适于隔离的後現代状态下,就算是自己,也很难猜测第二天醒来自己会变成什么?
那天有事到civic centre去。轮候办事的队伍颇长,等了半句钟我忍不住了,要上个洗手间。推门进去,就赫然听到关起门的一间厕所里传来极为尽情的歌声,一边唱,还一边自己发笑,唱几句,又讲谢谢鼓励谢谢掌声,我在外面洗手,刻意逗留久些,终于出来了,原来就是刚才一位排在最前面的先生,人还年轻,衣冠楚楚,还结着领带。
现在看到地铁上或车站里那些喃喃自语的人我都不会很意外了,他们大多是暂时又回到自己隔离的精神空间里,不过,再出来的时候会变成什么,那就很难猜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