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叶终归根

苏歌

2009年，新加坡政府因访客锐减，把汇率压低，商品大减价，甚至还发放津贴红包，鼓励国民消费，激活市场。这些措施果然奏效，游客蜂拥而至，商场里人来人往，食摊更是红火！是年6月，我们也到那里一游，主要是探望久违了的表伯父。
那一次的会面，他已不能起床，排尿必须安装导尿管，需要每个月更换，尿袋两三天换一个，这两样医疗用品，已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医疗费虽然说不成问题，也雇有保姆24小时伺候他，问题是没日没夜地躺着，不能说话，也不太会认人了，仿若“植物人”，真是活受罪！让我们真正体会到人世间“生老病死苦”的“老病交迫”。
表伯母告诉我居住在苏门答腊岛占碑市的堂伯2008年春节来探访时说，“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由于年事已高，再也没有力气出远门了。”依依不舍的诀别，没想到堂伯在那年年底就先离开尘世了！
表伯父在和堂伯那一次会面一年半后的2010年12月14日永远离开了我们，接到表妹发来其父的讣闻后，我们马上买了翌日的机票，因搭乘夜航班，到达时已是将近午夜，故没直接去吊唁。
隔天上午十时左右到达殡仪馆，进入灵堂，含泪望着表伯父的遗照，当年他和父亲俩一同出门去办理入学手续的背影蓦然间浮现在脑海，令我黯然神伤。祭拜过后，我妻子忙着慰问表伯母和表妹们并叙旧，看看她们虽有悲意却也从容，毕竟表伯父最后这几年病魔缠身，苦不堪言，能早点儿解脱未尝不是好事。我呆坐一旁，想起以往与表伯父相聚时的欢声笑语、点点滴滴，今后将不再有，鼻子一酸，早已在眼眶里徘徊的泪水不觉间已淌下腮边。

中午时分来到火化场，追悼仪式后，近30名家属走到一楼的观望台，目送输送带把表伯父的灵柩缓缓运进焚化炉，突然大表妹悲从中来而嚎啕大哭，不能自已，家属们皆是泪流满面，我们也被感染得热泪盈眶。

因工作繁忙，遗属泣领表伯父的骨灰后，我就先告辞回雅加达了。妻子刚好早于该年8月份退休了，就留下来。遵照表伯父生前嘱咐，准备把他的骨灰护送到广东大埔原乡安葬。

出发前与送机的家属在新加坡樟宜机场留影。

我妻子陪同表伯母及其他家庭成员在圣诞节前夕启程，移居美国的表弟夫妇第二天直接赶到会合，一同办理出殡事宜。从妻子发来的一张张照片中得以一览原乡的风貌，安葬的过程等等。

家属亲友们在坟前献花祭拜。

占碑市的堂伯其弟历任大埔县人民医院的外科主任、主治医师，侄子也在该医院担任主治医师。表伯父葬礼过后，他们很热情地设宴款待这些海外远方来的亲人，并带他们去祖宗祠堂拜谒历代先辈。在步行赴宴途中，妻子与廿多年前曾来过印尼探亲的堂姐邂逅相遇，真是“他乡遇故知”，彼此都感受到久别重逢的惊喜！

妻子（左3）在大埔街上与吴庆玲堂姐（左2）邂逅。

当年先祖父母携带表伯父一起离开故乡，来到南洋艰辛开垦创业，为我们后辈铺就了一条奔向幸福美好生活的道路。没能亲自送表伯父回原乡安葬，我真的深感愧疚，幸好有妻子替代，尽了我们应尽的孝心和责任。
那些年深日久的旧事，就如飘落在池塘的秋叶，虽不复苍翠，但长辈孝悌仁爱、敦睦互助的精神仍然脉络分明。每每在感情激动时，又在荡漾的心湖上回旋。

苏歌，2023.05.15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