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27 12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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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灯记忆

锺俊仪

 

今晚又轮电了,所谓轮电就是轮流停电,印尼话叫Giliran Gelap.据说那是因为国营电力公司的发电厂机器坏了几架,电量供应不足,只好大家轮流用电。

我家不用发电机,不是因为买不起或者舍不得那个钱,而是孩子们担心给我和老伴添麻烦。想想也是,我们都已60开外,近视老花白内障,弯腰也很辛苦,停电时天昏地黑,要去开动那架发电机还真不容易。

放置发电机的地方也还没想好,当然不可放在屋子里,曾有新闻说,一家三口开着发电机睡觉,结果吸入废气而中毒身亡。

看看别家,有的人开店,发电机放在店门前,人来人往,当然不会不翼而飞。我家虽然也有五脚基,但是要把发电机推出推进也是一件不轻的劳力活动,此外,还怕明目张胆的歹徒硬硬抢了去。有的和我们一样,是住家,就把发电机装在四楼天台上,他家人丁众多,不少年轻小伙,上上下下,开机关机,不成问题,但换做我和老伴,那可不行啦。因此我在电器店买了三盏用电池储电的紧急照明和两支手电筒。我们都不放心点蜡烛,很多火警都是蜡烛火引发的。

但是,我就是不喜欢那些电池灯的苍白光线,于是跑到香港街去买了一盏中国制造的汽灯(俗称白光灯)和两盏煤油灯。

 

老伴嫌我的汽灯很麻烦,又要酒精又要泵气还要换灯纱,我说,我从小就和汽灯打交道,11岁就已经懂得点汽灯。

我告诉老伴,小时候住在没有电流供应的小镇,每天晚上都用汽灯。母亲在灯下看书,我和姐弟们温习功课,真够亮的。用久了,光线渐渐微弱,我就小心把挂着的汽灯捧下,用力泵气(pompa),直到指示针到达红线才罢手。

我对老伴说,如果晚上轮电想看书时,我才点汽灯,不然就用电池灯或煤油灯。

提起煤油灯,我也有一段怀旧情感。点亮汽灯前和熄灯后,我家用的也是煤油灯。

煤油灯照亮了我的童年,也照亮了我的小学时光,我一直怀念它的气味。

我们小孩子的蚊房外面是走廊,桌上点着一盏古色古香的煤油灯,那是爸爸在荷兰官员回国前拍卖会上买下的,盛油的油鼓有个铁制灯台托着,很美。母亲担心我们粗心大意,打碎灯筒,一直都亲自动手洗抹那盏灯。

其他几盏煤油灯是香港制造的,灯的后面有个挡风,可以挂在墙壁的钉子上,所以客家话也叫“壁盏”,挡风上面印有香港明星的彩色图像,可爱极了。

每到晚上,家里就点亮几盏煤油灯,卧房,厨房,走廊,饭厅都有,很快空气中就会弥漫着一股煤油味道。呵,那气味真的很难忘记。

记忆里,煤油灯给我们制造了很多温馨的记忆,我和弟妹们常在灯前玩手影游戏,直到母亲命令我们上床睡觉。

有了电灯后,原以为煤油灯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煤油灯成了古董,有了收藏价值,100年后可以待价而沽了。但是,今晚,我又点起了汽灯和煤油灯,让老伴读今天早上在熊街巴刹买的《好报》。我自己就坐在旁边沉入怀旧的朦胧里,重闻失落已久的煤油灯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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