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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空》说开去 (二)

焕彰兄告诉我,写诗可以疗伤,能帮助我走出情感低谷。 他鼓励我多写诗,尤其是六行诗。 我自己也觉得,六行诗介乎近体诗的四行的绝句和八行的律诗之间,隐含近体诗起承转收的框框,如果多下功夫,琢磨句子,添加韵味,大可蔚成诗国一族。 焕彰兄推广的六行诗,显然不是新鲜事物,因为早在唐代已有之;像李白的〈子夜秋歌〉:

长安一片月,

万户擣衣声;

秋风吹不尽,

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

良人罢远征。

还有,李商隐也写过:

世间花叶不相伦,

花入金盆叶作尘;

唯有绿荷红菡萏,

舒卷开合任天真;

此花此叶长相映,

翠减红衰愁杀人。

 

便是二首脍炙人口的六行诗。 最令我喜爱的是,这样的六行古诗,省下了为第三、四行,第五、六行构思对仗的搔头撚须。

   焕彰兄又说:六行诗是很值得经营的诗体,尤其在今天大家都营营碌碌的时代,时间不足分配,冗长诗文常被忽略一边,短小精悍的文字倒成了首选。 因此,在哀伤失落的愁云惨雾中,我强迫自己执笔,把对先室满腔思念,流泻成心灵的音符,一颗一颗的植成电脑文字,注入六行诗的起承转收中。

我很费力地琢磨六行诗的浓缩,咏物言志,切截分段;务求不流于粗制滥造,当然,自己功力所限,有几首不甘割爱的还是漏了网。 算算成果,倒也写了三十多首,足以结集成一本小书,就是先室江恭忱逝世一周年纪念出版的《天上人间》。 其中几首比较满意的谨摘录如下:

 

迷藏

 

小孙女一直以为。

婆婆和她捉迷藏。

就不知躲在什么地方?

 

找过床底。   

找过厨房:

婆婆为什么要去天堂?

 

先后的争论

 

我们曾经争论不休。

回家之行谁先谁后

你说承受不起那种悲愁……

 

当那一天临头。

我麻木成冰雕一塑。

不能号啕不能颤抖。

 

焚诗

 

非关迷信。

我在你墓前焚诗。

仿佛听到你的朗读。

字里行间爬满叹息。

 

孩子们一脸肃穆。

接受了文学的洗礼。

 

写诗很难,要在六行里塞进读起来有诗意和诗味的文句,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看到诗坛大哥林焕彰乐此不疲,我也勉强自己,要在自己小小块的诗田耕耘「很有经营价值」的六行诗。

   当生命里的阴霾散尽,迎来第二个春天的时候,我也用六行记录自己的心情。

 

谢幕之前–与远方的人共勉

 

还没听到落幕的鼓掌。

你我的心已那么沧桑。

不管是悲是喜。

这出戏总得挨到终场。

 

我们还有未结账的红尘。

数着心跳数着创伤。

 

我还有阳光

 

心里的冬天或许还很漫长。

友情的温煦是冬暖的热量。

没有风雪的寒舍有明亮底炉火。

摆脱阴霾的笼罩我还有阳光。

 

我的诗笺熬着最无奈的苦汁。

化成音符在凄美的雾里吟唱。

 

 暮色。

从纳兰容若的浣纱溪走来。
断肠人去 黄花照开
我脸上染着的是苍茫暮色。
回忆的走廊也爬满了藓苔。

天上人间 何处问多情
我只能咀嚼独立残阳的悲哀。

 

织梦–有寄

致沈华英文友。

还留恋着江畔夜泊的风月。
守住红尘遗爱不肯启航?
泫然欲泣的神情令人痴醉。
张雨生的歌更早把心弦扣响。

晚霞是一首词藻绚丽的诗。
诱惑着你我编织最美的梦想。


注:张雨生的「大海」:如果大海能够唤回已逝的爱,我会用一生来等待。

 

另一个浪漫。


我的天空已渐渐由灰转蓝。
阳光开始明媚 风轻云淡
冰雪融成的春水淌成小河。
飘浮着满载我梦想的小船。

 

我还有缱绻的柔情满腔。

细腻谱写另一个传奇底浪漫?

 

下午茶

这时刻已没有拼搏的激情。
我们从古典的小杯啜饮温馨。
酷似从惊涛骇浪中过来的小船。
你我强烈追求前途的风平浪静。

下午茶施舍这拖长日影的时间。

让疲惫描绘香格里拉余辉美景。

 

三、六行大有可为

 

2016年,林焕彰在他一篇〈我喜欢的六行小诗——摸索寻找东南亚小诗的路向〉文章中,把我的一首〈相思的权利〉举出来当例子:

 

相思也是需要注册的权利。

我已把你的名字用心镂刻。

连同自己的名字。

并排在圆圆的戒指。

而后我们一起融化。

AVE MARIA的歌声里

林焕彰说,「我喜欢这首诗的理由是:1. 。 有新意、2. 有感觉、 3.有情意、4. 有韵味、 5.有美感、6. 有余味有想像空间和意境)等。

他又说我还有一首题为〈写诗〉的,也值得欣赏:

 写诗

把我的羊群赶到大草原。

不让它们跳我无梦的栅栏。

当冷寂卷土重来把心占领。

一夜的诗情送来你的温暖。

 

我还有好多诗要写。

春夏秋冬 天上人间。

 

起初,我担心自己会抱着六行诗走进诗国的死胡同,后来看到新加坡、泰国和马来西亚的诗友们纷纷出版《小诗磨坊》,其中泰国还出版了十二卷。 我告诉自己,六行诗真的大有可为,林焕彰推广的六行诗的未来不是梦。

我如今还在印尼棉兰编华文《好报》,文艺版的版名叫《日河》,似乎有抄袭林焕彰的《梭罗河》之嫌,但日河(Sungai Deli)的确是棉兰市的母亲河。 我只希望日河会孕育出更多更好的华文写作者。 国外许多摇笔杆的朋友都给我无偿赐稿,曾经提供六行诗的马来西亚作家朵拉说:诗呀,越短越难写。

真的,难写到让人有「江郎才尽」的感觉。 不过,为了能在日渐朦胧的诗国点一支小蜡烛,我还没有封笔的打算。

 

 

SungaiDeli)日里河,日里是棉兰环近地区的旧称。 日里烟草享誉世界。

 

【作者简介】

钟逸,原名钟俊仪,1945年出生于印尼亚齐省司马委市,大学修历史,从棉兰名诗人江陈诗先生学诗词,曾任苏东牧中学文科教师。 自1965年投身新闻界至今,现任印尼华文《好报》 总编辑,主编《日里河 》 文艺版和星期刊《1965年投身新闻界至今,现任印尼华文《好报》总编辑主编《日河》文艺版和星期刊《1965》《图》 文学版》,时有诗作和散文小说等见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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