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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文学奇才——徐訏

抗日战争后期,中国曾经出过几个当时风头甚健,在以后相当长时间却沉寂无闻的作家,钱锺书是一个,张爱玲是一个,徐訏也是一个——而徐訏成名比张爱玲还要早,不过直到电影《人约黄昏》的出现,世人才重新知道了电影原著小说《鬼恋》的作者徐訏。

徐訏(1908.11.11—1980.10.5)浙江慈溪人。一位曾被称为“鬼才”的教授作家,以写作传奇小说且高产而著称。

出生于浙江省慈溪县东部洪塘(现属宁波市江北区)。童年涉猎《三国演义》、《红楼梦》和《野叟曝言》等作品,也看了一些林译小说。原名徐传琮,笔名有徐于、史大刚、东方既白等。

1931:毕业于北京大学,获得哲学学士学位。留校担任助教。北大读书时发表短篇小说《烟圈》。

1933赴上海,从事写作。投稿于林语堂的《论语》半月刊。

1936秋天,赴法国巴黎大学攻读哲学,接受伯格森的生命哲学。《阿拉伯海的女神》脱稿,写《鬼恋》。1937:7月,抗战爆发。1938返回已成“孤岛”的上海,致力写作,卖文为生。1943月,《风萧萧》开始在《扫荡报》副刊连载,名声大噪。这一年被称作“徐訏年”。

1980月,退休。7月,赴巴黎出席“中国抗战文学会议”。8月,因病进香港律敦治疗养院。9月,受洗成为天主教徒。10月,因肺癌病逝,享年72岁。

作品风格

徐訏的小说是“书斋的雅静与马路的繁闹融合的艺术”。所谓“马路的繁闹”是指他的奇幻故事满足东南沿海一带市民读者在卑琐繁杂生活中追求新奇和陌生的欲望;所谓“书斋的雅静”,是指他纯文人倾向,亦即他对理想人性的不懈追求等等。

 

徐訏是一位关注都市生活的现代作家,特别擅长讲述都市浪漫爱情传奇,其作品在沦陷区和大后方都有广泛的读者。徐訏常常被认为是一位通俗文学作家,但他的写作结合了西方现代派的风格,擅长心理分析,将普通的爱情、婚姻与哲学思索奇妙地结合起来。

1950年之后,徐訏在香港和台湾安居了近30年,写了60余部著作,在香港、新加坡任大专院校教职,四处讲学,声誉遍及海外各地。直到1980年因癌症去世,他在香港一住30年。这30年,对这位久负盛名的小说家而言,既有与大陆妻女生离死别的痛苦,也有与香港社会格格不入的矛盾,可以说心态极不平衡。然而,他的“专业作家”的愿望,30年间却始终只能是一个美梦。他首先必须就业挣钱,才能养家糊口。30年间,他当过报刊编辑、大学教师,办过出版社、杂志社,却连一天的专业作家也当不上。六十年代,台湾正中书局出版了《徐訏全集》共十八集,其中小说十集,散文与文论四集,新诗二集,戏剧二集,再加上未收入全集的文学作品和学术著作,总计有二千万言,称得上著作等身。

一九六一年,香港的上海印书馆出版了徐訏的长篇小说《江湖行》。在此之前,这部小说已在香港的《祖国周刊》等几家大期刊上连载过,受到了读者和评论界的热烈欢迎。作家司马长风认为:“《江湖行》尤为睥睨文坛,是其野心之作。”

作家赵聪也说:“《江湖行》是徐訏来港后的巨构。据说曾构思三年,又经过五年的写作与修改,然后才定稿的,这部《江湖行》应是他的代表作,远远超过以前的《风萧萧》。”而徐訏本人对《江湖行》亦有偏爱,自称:“我最喜欢《江湖行》。

显然,长达一千多页的《江湖行》不仅是徐訏创作生命的高峰,也是对他人生经验的最全面、最深刻的总结。它不仅对于徐訏个体的生命和文学历程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而且还具有更为深远的文学史意义。

林语堂曾指出,徐訏与常被认为是“中国的高尔基”的鲁迅同为二十世纪中国的杰出作家。虽然林氏对中国新诗一般都无好评,但却赞誉徐訏为惟一的中国新诗人,称其诗“自然而有韵律”,发自内心深处。

这里,《华闻》为爱诗的朋友推荐徐訏的诗。

 

徐訏詩選

 

故乡

天边海角迢迢,

应念故乡池塘。

问涓涓江水,

今夜流向何方?

我有新情低迷,

我有旧梦荒唐,

还有昨宵船头歌,

今夜还无心低唱。

 

秋来细雨如酒,

今夕寒风猖狂,;

多少树上醉叶,

翩翩舞入寒江。

最怕江水染红,

流入我故乡池塘,

池塘青草虽绿,

公饮此难免枯黄。

唯望淡月多情,

暂留白露变霜,

因三更草上情约,

难辨霜色月光。

一九四二,一O,二三。重庆

遺笑

你灑了滿室衣香,

撒了一地輕笑,

於是你怱怱外出,

留下門帘兒飄搖。

我乃遍拾遺笑,

編成美麗歌謠,

還把你半怒半嗔,

算作裡面曲調。

 

等到晨曦升時,

我將它掛到桃梢,

他日桃花再香,

鄰人都稱花嬌。

但往來唯有黃鶯,

學唱花頂歌謠,

引來遠近來客,

齊說鶯歌美妙。

可是此中幽情,

到底無人知曉,

唯我痴心長記,

歌中是你輕笑

 

如你他日歸來,

已失當日愛嬌,

記取黃鶯聲中,

是你嗔怒輕笑。

一九四二,一O,二三。重慶

我曾登云里的山峰采各种奇花,

攀夕阳西沉时候五色的彩霞,

也曾在无边的茫茫的海洋上,

捉握那水中的月,雾里的光芒。

我曾累得满手是血,满面苍老,

走得每个脚指上都是水泡,

也曾因饥渴冻冷在冰雪上晕倒,

也曾为避虎避狼躲到荒僻的山坳。

 

但如今,所有的爱都变成醉,

所有的美都失掉了光辉,

我再不梦想那空虚的光明,

我要走我脚下无奇的路径。

一九三四。上海

自慟

谁在那松顶上抖索?

把初春弄得晚秋般萧索!

三更里宇宙已是够寥落,

这一来,一丝星光就是一分落寞。

在这荒野中有多少曾吻过我们的骷髅,

可有多少拥抱过我们的骨骼,

可是他们的坟堆已与地面平,

只有那溪水年年总是绿。

我心灵顿有一种难言的恐怖,

像见似乎熟识的灵魂在暗中摸索,

他哼着多年前别人

吊他的送葬烂调,

遥拍他自己久已遗弃的躯壳。

 

 

这样我已没有半点怕,半点寒悚,:

我只想舍弃我累赘的衣服,

凭靠着一个陌生的棺廓,

抚我自己的肉体闭着眼来哭。

 

(锺逸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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