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25 12 月,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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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響起鈴聲,                  想起童年   

锺俊仪

進入十二月,一些商場矗起了聖誕樹,彩燈閃爍,為即將到來的平安夜添綴了佳節喜樂的氣氛與色彩,也給一些過於忙碌的人們起了提醒作用。

現時的聖誕節已經不再是我們基督徒的專享慶節,許多不信主的人也在狂歡慶祝平安夜,只是在意義上與我們基督徒那種蒙恩感激的喜樂迥然不同。

過聖誕,為我,那是講不完的故事,唱不完的歌。因為我出生在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家庭,從小就熱切期待聖誕節的來臨,沐浴在一種說不出來的溫馨中──小時候的我們根本就不了解所謂贖世救恩這一回事。

五十年代,我家在亞齊省北部的港埠司馬委,那小地方,信主的華人還很少,大約只有六家人─四家天主教﹝涂羅黃鍾﹞,兩家基督教﹝張周﹞,彼此都阿哥阿姐的稱呼,主內是一家。

那時,我們是「少數民族」,人力物力都極其有限,自己不能舉辦什麼慶祝,只好以客人身份參加當地馬達族主內弟兄姐妹們假養慧學校舉行的聖誕慶祝會,有一句沒一句地唱印尼文的《聖善夜》。

在家裏,母親很重視這個節日,她娘家所在的中國廣東蕉嶺叟樂村,一如我們這裡多峇湖上的沙摩西島,是基督徒的大本營,舉凡與教會有關的慶典,大家都過得紅紅火火。母親幼承庭訓,聽過外婆講述家鄉聖誕習俗,也就依樣畫葫蘆;因此每年的聖誕,我家晚餐飯桌上除了扣肉海參、白斬紅燒等過年佳餚外,還點上蠟燭──燭台是爸爸在荷蘭官員返國前家具拍賣會上買來的,銅光閃閃,令我們的聖誕大餐另有一番風味。

我家是在司馬委火車站開咖啡店的,生意不錯,平常難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但是在這普天同慶的佳節,爸爸就閉門謝客,連店面燒開水的大柴爐也故意澆水熄滅了,即使對面警察局的警官要叫咖啡奶茶,爸爸也理直氣壯地用亞齊土話大聲喊叫:「哈那意蘇甕──沒有燒水啦!」

雖然那時候我家還買不起收音機和留聲機﹝錄音機還未普遍﹞,聽不到聖誕歌和外地過聖誕節的情景;更沒有聖誕樹和馬槽。但我們兄弟姐妹都已感到很滿足了。

記得每年聖誕節的傍晚,住在攀記行公司宿舍的大哥隆儀一定回來與我們團聚,晚上全家一同祈禱,誦唸文言文的聖誕祝文和玫瑰經;在棉蘭華英中學負笈的二哥顏儀用口琴吹奏好多首動聽的聖誕曲,母親滿心歡喜,溢於言表。

後來,二哥在棉蘭學會如何用羊皮紙糊製山洞馬廄,儉節成性的母親竟然破天荒的讓他買下價值不菲的整套聖誕瓷像,從耶穌聖嬰,瑪利亞,若瑟,東方三賢,牧童到牛驢羊犬,精緻美麗,擺設起來,營造出司馬委埠前所未有的聖誕氣氛,引來很多朋友觀看,讚不絕口;連一位信主的馬達族警察也來馬廄前默禱,神情肅穆,一片虔誠;可憐他遠離多峇湖畔的家園和親人,聖誕和新年也不能回家團圓,只好藉我家聖誕氣氛,遙寄對家人的祝福,一解鄉愁。

我女兒景晶在《我家第一棵聖誕樹》一文﹝收錄於天風第12期﹞中提到七十年代時,先室江恭忱雖然當教師的薪水菲薄,卻硬著頭皮買下價值昂貴的聖誕樹,為的是讓孩子們有一個基督徒的童年。這段文字很使我心縈迴響,勾起自己童年時母親為了迎接聖誕所作努力的回憶。

前天,女傭阿嫡和麗娜裝飾了聖誕樹,我只負責買了有聖誕音樂的彩燈,是朋友的孩子賣的,一套七萬五千盾。

童年時代在畫報上看到的聖誕樹,那是用真材實料的馬尾松或針葉松樹裝飾而成的,沒有五彩小燈泡,卻點上有顏色的小蠟燭,倒也挺好看的,只是擔心蠟燭燒到易燃的松葉,嗶嚦啪啦地燒起來,夠嚇人的。如今有了五彩小燈泡,而且又有聖誕音樂,兒孫們遠比童年的我有福多了。

聖誕節鈴聲響起了,童年記憶也漫起了,還有一大籮筐的吉光片羽,就待平安夜裡與家人分享吧!

大家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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