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夫

每年，这个盛夏时节，圣诞节未到，我家后院已红彤一片，红色的花影，把我家的客厅玻璃窗映得红点斑斑，犹如画家把朵朵红花，撒绘到玻璃上，好看极了。

我家位于海边山腰，海风强劲，经它一吹拂，花影婆裟起舞，有如妙龄少女起舞，阿娜多姿。圣诞节一到，它就满树红透了，它的中文名是“圣诞红”英名“Christmas bush”。

是否澳洲特有花卉，我不确知。有客来访，无不惊艳它独特的美；主人为它平添几分自豪，感谢前人的有心栽培，后人无心的得益！

众所周知，澳洲的圣诞在炎热的夏天里，虽然一样的圣诞气氛、一样的圣诞树、一样的圣诞歌、一样的圣诞故事，儿童一样的期盼着圣诞礼物；

但，澳洲却有不一样的圣诞老人。北方的圣诞老人，总是身披厚厚的红白柔绒，脚踏大大`厚实鹿皮靴；而澳洲的圣诞老人却穿着红色凉快背心，脚踏轻松凉鞋，有的连象征的白假须都免了不挂！

因此，是另类的圣诞老人。为使圣诞节的气氛更加祥和，儿子装上冷气机，把温度调到15度C，让扮圣诞老人的大女婿，不辛苦；让我家一家二十多口，有个快乐的圣诞节。

移民多26年了，多少感染到了洋人的习俗，每年圣诞餐，总免不了火鸡一道，以及多种洋人美食，配上澳洲的红葡萄酒，圣诞的气氛就更加浓烈了。十个孙子中不乏音乐喜好者，拿出

他们的也乐器，奏出平安夜等圣诞歌，非教徒的我俩，也跟着唱圣诞歌，气氛融洽得很！

为训练孙儿口才，我要他们轮流讲一个有关圣诞节的故事。轮到我时，就讲儿时的圣诞节经历。 我 最早有关圣诞的记忆，始于山城先达市；那是我由四岁到十一岁，记忆最光鲜的年代。先达市虽然不大，但却有很多马达族人；他们大多数信奉基督教，圣诞节自然 也是他们的重大节日。马达人的教堂，一样有圣诞夜崇拜和唱圣诞歌。我小时，因父母不在身边，淘气刁蛮得很，每每圣诞夜，总会偷偷背着祖母和姐姐，逃到大公 园旁的马达人基督教堂，看马达人过节，听他们唱圣诞歌，羡慕马达小孩提抱圣诞礼物的欢乐情景。

那个年代，我家开的是面包西糕果店，圣诞节前一个礼拜，生意就热闹起来了。马达人的婆婆婶婶们，统称伊囊（Inang），行动粗野，说话大声，熙熙攘攘地把我们店面塞满。买的是各种花样的牛油饼干。华人送马达朋友的是花蛋糕。圆圆的花糕写上“MerryChristmas”， 便是马达人最佳的圣诞礼物。定制花糕的顾客，一个礼拜前，就来付款了。蛋糕制作不难，有机器就可大量生产，但，花草字样就非人工手写描画不可。蛋糕的打 面，和书写贺词工作，需细心的做。于是，我家就出动了所有的人力，去参与忙碌。那时，我还帮不上忙，只等吃妈妈为慰劳工作者，煮出的香喷鸡粥。

1954年后，我家搬离先达市，定居棉兰市后，也一样开旧业，只是店号，从“丰盛”改为“隆盛”而已。在棉兰市，市上不怎样看到马达人，但信奉基督教的华人却不少。圣诞花糕也是互送圣诞礼物的首选。于是，花糕上除了写“MerryChistmas”， 还得加上了“圣诞快乐”中文字。印尼蛋糕师傅不会写中文，那时我们都已念中学，会写毛笔字，父亲就强拉我们帮忙了。用油纸圈成三角圆筒，填入奶油后，剪去 尖端，就成了一支奶油笔。书法家写毛笔字容易，但写奶油笔字，就令他难为尴尬了。熟能生巧，我们都成了奶油笔写字的高手。圣诞前夕，工作通宵，有时都来不 及做好订单。每年千余两千个花糕，都从我们兄弟手中流出。每过午夜，就有香喷喷的鸡粥享受。如今。我们一一离开了本店，只留下二哥驻守，业务依然如昔。只 是圣诞节的花糕销量已大不如前，写奶油笔的工作已换成他的儿子、儿媳妇代替了。我们的奶油字早已生疏，每每回老家，想帮忙都已无能为力了！

在 澳洲度圣诞，最忙碌的自然是家庭主妇，她们除了必须烹煮张罗，还得絞尽脑汁为孩子家人买他们心仪的圣诞礼物。男人忙着摆布圣诞树。许多洋人家住屋，被装修 的灯火明亮，前庭后院摆上各种圣诞祥物。圣诞老人骑着他装满灯饰的雪橇车，飞越屋顶的华丽景观，处处看到，吸引了许多来自各地的观赏者。人们在观赏过后， 在屋主门前的乐捐箱里投下几枚铜板，作为慰劳。邻居有样学样，各出奇招，摆出更精彩的圣诞摆饰，争奇斗艳，成了圣诞村。每年，圣诞餐后，我们一家总喜欢开 车到圣诞村浏览，成了过圣诞夜，除了上教堂的另一好去处！

圣诞红是夏天开花的花树，北半球的圣诞节都在隆冬雪花纷飞的冬季里过，哪有可能有这种红彤的圣诞红身影？因此，此花只能陪伴南半球的圣诞节，北欧无福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