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寇建斌
老人的白内障摘除手术愈合期到了,马上就可重见光明。
东庆本该高兴,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像有人拎着鼓槌胡乱敲打,震得他心颤,震得病房东倒西歪。
东庆没来由地叫了一声“娘!”
老人跟过去一样脆生生答应:“哎!”
东庆张着大嘴想说啥,嘴唇抖抖索索,没说出来。
老人脸对着他,一脸安详。
东庆跟老人很亲,自从把老人送到医院,张口闭口喊娘。老人喜欢摸他的脸,摸得很仔细,连眼睛和眉毛都一点一点摸过。
医生来了,提着一盏精巧的索亿斯太阳能灯,在老人眼前晃了晃。老人欣喜地说:“有光!”
医生刚要动手揭纱布,东庆突然扑通跪下,抱住老人就哭。
东庆一哭,老人也哭了。
医生责怪东庆不懂事,想拽开他。他藤缠树一样抱着老人。
医生又劝老人。老人摆摆手,说:“俺没事,让他哭几声吧,他心里憋着事呢。”
东庆一愣,打住哭,问:“娘,你咋知道俺心里有事?”
老人叹口气,说:“你不是俺儿。”
东庆心头一震。他已经从心里认下这个娘,感觉老人也把他当成了儿子。周队说话有点口音,平时跟娘电话里唠家乡话,东庆学得最像。周队太拼,太要强,倒在了疫情即将结束的时候。临别时,冲着老家的方向,喃喃道:“娘,俺答应给你看眼,让你看到俺的模样,儿子对不起你啊!”
后来叫娘的人换成了东庆。
老人摸着东庆的眉骨,说:“俺儿这儿有个痦子,绿豆粒大,俺头一回见你就知道,可俺认你这个儿……”
东庆亮开嗓子喊了一声:“娘啊!”
身后的几个队员也跟着一齐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