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从头•辞书的故事(16)
鹣鲽情深,心系中华传统文化
编纂字典,告慰爱妻在天之灵
汪惠迪
下面是一封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新加坡共和国特命全权大使曹忠明先生写给新加坡一位已经退休的华文老教师朱金涛先生的信:
曹大使信给朱金涛的信 曹忠明大使
曹大使因何写信给朱金涛先生呢?事缘朱先生编了一部《汉语字形略似同音异义字典》,寄赠曹大使一册,曹大使特修书一封,向他表示感谢。曹大使在信中说:
汉语的传承与创新离不开兴趣与热爱,希望您这本书能够激励更多汉语爱好者学习使用汉语,掌握汉语的精髓,发现汉语之美,也希望您继续为新加坡华文事业发展繁荣贡献力量。
朱金涛先生和他编纂的字典
各位如果把上面右图书影点击放大,就会看到封面下端作者的署名除“朱金涛博士”外,还有一位是“范金英女士”。范女士是朱先生的夫人,已于2019年1月3日仙逝。朱先生是在夫人去世后开编字典的,出版时又为什么署上夫人的大名呢?且听笔者细说从头。
朱金涛先生出生在马来亚,就读巴生中华中学时结识同龄的范金英。尽管相识很早,但是两人因学业兜兜转转,直到30岁才结婚。先是朱金涛到南洋大学求学,接着范金英前往台湾就读师范大学,两人是1965年在新加坡结的婚,并定居新加坡,全身心投入华文教育事业。
朱先生好学,他1961年在南洋大学毕业后,1965年获新加坡大学颁发荣誉学位,1968年考获马来亚大学文学硕士学位。此后担任中学老师、大学兼职讲师、初级学院教师,于1996年退休。有道是活到老,学到老。朱先生在65岁时成为中国复旦大学中文系和新加坡华文教师总会联合主办的首届博士班学生,并在71岁时考获博士学位。
朱金涛先生与妻子范金英朝夕相处,形影不离。2019年爱妻逝世,朱先生犹如晴天霹雳,浑浑噩噩,竟不知如何度过余生。这时他忽然想起,夫妻俩曾感慨于新加坡市面上没有一本专门把同音异义字编纂在一起的字典,于是下定决心,“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就编字典”。
朱金涛先生怀着丧妻之痛,呕心沥血,用了三年时间,花了三万新元(折合人民币16万余元),终于编成《汉语字形略似同音异义字典》(收字7000多个),并于2023年3月由新加坡友谊企业有限公司出版,朱先生特将亡故爱妻范金英列为编者。
退休前,笔者因工作需要,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语文词典买了不下50部,没看到一部的作者是像朱金涛先生这样的。朱先生这部字典出版,既实现自己多年的夙愿,也成为鹣鲽情深,琴瑟和鸣最好的见证。用朱先生自己的话来说,“是我遭遇大不幸的奇葩产物”。
随着中国大国崛起,朱金涛先生认为,华语的第二个春天就要来临,遗憾的是有些新加坡华人对母语态度依然暧昧。他在字典开头“编者的话”中说:“学习汉字是极简单又饶有兴趣的事情。为什么人们对汉字的认知居然有这么大的落差?异口同声说汉字难学!一传十,十传百,代代相传几成定论。”他希望这本字典能为学汉字的人打开一扇窗户,一窥“我中华民族老祖宗的绝顶聪明睿智和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朱先生将自己所编的字典寄赠给新加坡各中学的校长。信中最后说:
一个人掌握三四千个汉字就可以惬意的驰骋任何职场。
我们生活在新加坡这个多元民族,多元文化,任人唯贤的美丽的花园城市国家,我们是多么幸福,每个公民都有学习自己母语的机会。每个华族学生的名字就是从汉字中挑选出来的。人人都以通晓自己的母语而自豪。
下面笔者对这部字典的书名谈点看法,就教于朱先生。
字典的名称用了12个字,有点马拉松,不便称说与记忆,其实用四个字,叫“汉语字典”即可。按新加坡的习惯,也可以叫做“华语字典”,“字形略异”和“同音异义”可以从略。
所谓“字形略异”,无非是因为汉字有大量的形声字;所谓“同音异义”,无非是因为汉字有大量的同音字(Homophone)。凡是按音序排列的字典,都是这个体例。举例来说。比如ba音节下,本字典有四组字:⒈八、扒、叭;⒉巴、疤、粑、芭、吧;⒊拔、跋、鲅、魃、菝;⒋罢、䎬。所谓“同音”,因为各组的声旁相同;所谓“略异”,因为各组的形旁不同。
请看这些例字:未、末|笫、第|茶、荼|孑、孓|汨、汩|雎、㫿|姬、姫|毫、亳|巳、已、己|戊、戌、戍|蠃、嬴、赢、羸,才是如假包换的“字形略异”字呢。然而这些字,按本书的体例无法辨别,因为它们不同音,走不到一块儿。
名副其实的同音字典,70年前中国出版过一部,即中国大辞典编纂处编纂的《同音字典》。这是一部小型汉语字典,共收单字10503个,词语约3万条。1955年由五十年代出版社初版,1956年改由商务印书馆出版,1957年再版。
《同音字典》